05
【现在】
心灰意冷的黑野裕之站在街角的一家酒吧前。
闪着暗色调的牌匾——“黑爵士酒吧”挂在头顶上，黑野打着伞在门前踱着步子，在纠结了一会儿之后嘴里一边嘟囔着什么一边推门钻进了这家酒吧。时间已经很晚，但是这家酒吧依旧还在营业——该不如说，酒吧的老板是刻意在等黑野。
黑野曾经因为某些事情帮助过这间酒吧的老板最上雅智，那时候最上雅智可不是什么有为青年，早早便辍学的他整天纠集一帮人在这里打架斗殴，但是好的光景不长，他的好友因为金钱和他有了冲突，在最上遭殃之前，黑野一个人搞定了一票子人，将最上从人堆里救了出来。经过一个多月的疗养，最上康复了，上门答谢身为警官的黑野，黑野认为眼前的小子有点头脑，所以帮他筹集了些资金，最上利用自己在附近的人脉和商业头脑，在原本不发达的这里开了一家酒吧——随着附近商城的建成，这边也渐渐发展成了繁华的商业区，最上自然吃到了不少好处。
所以对于恩人黑野，他总是有求必应。当然，身为警察的黑野不会做些什么违法的勾当，他的需求只不过是在一些特殊的时间来这里喝酒解闷而已，这并不会让最上损失什么，况且，一个警察和自己交好，若是酒吧里发生了什么事情，毕竟还有点门道和帮手。所以，最上也希望能和黑野打好关系，而黑野一直想让这附近安定一些，摆平了最上这个小混混并让他做点生意对自己并没有坏处，而且还有免费的酒水，对自己来说也挺好的——就这么一来二去，两个人的交情也日渐深厚。
现在想来，那个时候的黑野还是中年，身强体壮——最起码也不像现在般颓废。
“晚上好。”黑野在门前合上墨绿色的雨伞，将其放置在一旁的伞篓里。
“恩？恩……已经到明天了……”最上雅智半睡不醒的趴在吧台前，他睁开惺忪的睡眼，“你来得很晚啊，早知道我就先打烊了。”
“那我到哪里喝酒啊？”黑野在门前的毯子上抖了抖肩上的雨水，“免费的酒水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找到的。”
“说的也是……”最上在高高圆凳上坐直了身子，可是他的脖子依旧慵懒的垂向胸部。这一动作对于已经过了鼎盛时期的黑野来说实在太过困难，稍有闪失，恐怕会伤到腰，如果真出了这种事，恐怕很长一段时间里自己都有的受了。
“醒醒，有客人来了。”
黑野口中的客人便是他自己，而对于热衷于自己的事业的最上来说，把客人完美的照料好才是他的风格，只有百分之百的满意才是合格——听到客人一词的最上腾地打起了精神，从圆凳上跳下来，一副恭敬的样子对着黑野做了一个绅士礼。
“您要点什么？”
对客人以示恭敬之后，最上背过身去，从台子上取出一个擦得锃亮的玻璃杯。
“普通啤酒就好。”
“要烈的？”最上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，他竖起耳朵捕捉着客人的回答。
“恩……”在沉吟了一会儿之后，黑野表示赞同，“就要烈的。”
“吼——是这样么？”一副很稀奇的样子，最上倒了一杯烈酒，“要加冰块么？”
“恩……好吧。”
“吼——”最上正过身来，对着无精打采的黑野露出一个鄙夷的眼神，虽然察觉到了自己好友身上的不正常，但是他转身还是夹了一大块冰块蹭着杯壁推进啤酒杯里。接着，他转身面向黑野，将刻有花纹玻璃杯放在朋友面前。“慢用。”
黑野盯着玻璃杯里的冰块，长叹了一口气。
“发生了什么事呢……”最上用干净的布擦拭着吧台的表面，“介意讲讲么？”
黑野瞥了一眼吧台后面的年轻人，然后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烈酒。
“哇——呼！”
就像是散发出第二春的活力一般，黑野惊叹的叫了一声。
“看来你还是不应该喝烈酒。”
“臭小子——我只是好久没喝这样的高级酒而已了。”黑野反驳道。
“看来您最近过得不怎么样。”
“每天都是一个样，没法用好坏去评价。”
“为什么不回家，而是跑来这里？”
“没有家了，还回哪里去？”
最上擦桌子的手停了一下，他有些理解了面前的人失望的原因，他慢慢的扭动着手腕，只照顾着眼前的小块桌板。
“又和嫂子吵架了啊……”
“不是吵架，是离婚啊，离婚。”说完，黑野便举起酒杯，一口气喝完了杯中的烈酒。
“是么？”最上长叹了一口气之后将手上的毛巾随手丢到了一旁，一屁股坐在了吧台后的高脚凳上。“不是我说您，为了工作整天不回家的事情到现在怎么还有呢，您也是抽空回家看看啊？这几天不是正好警局没事么，您不应该趁此机会回去讨好一下嫂子？非要走到这一步，啊，真是让人看不下去，您太正直了，您有时候得学会自私一点。”
“那是工作，工作你知道吧？这是那种没办法随时抽身的工作，那还说什么自私啊混蛋！”
“工作只是一时的，您好不容易遇上了一生的伴侣，你要就这么错过么？”
“啊，真是的小子——烦死了。”黑野露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，“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听你絮叨的。”
“这可不是絮叨……”
“该死的小子！啧——你没听到我说什么么？”黑野好不容易被酒水浇灭的怒火又熊熊燃烧起来，“本来就够烦了，你差不多点就行了！”
“呼……”最上摇了摇头，钉在他左耳上的银色十字架耳坠轻微的晃动了一下，“要再来一杯么？”
“算了吧。”黑野摇了摇头，之后准备说出正事“——能不能借我住一晚？”
“哪里？这里？店里面？”
“是啊，不然还是哪儿？”
“也不是不行……”最上耸了耸肩，捡起刚才丢掉的毛巾抖了抖，然后继续擦起桌子，“为什么不住车里？”
“……”黑野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了捏鼻尖，“不想。”
“还是因为那辆车是嫂子买的？”
“你这小子……”黑野有气无力的反驳道，“不是。”
“是么？您的演技真是差劲。”
“小子，你要死么？恩？”
“真是叫人火大——您还是去车里吧，我晚上是要锁门的，第二天您就没办法上班了。”最上耸了耸肩，拒绝了黑野的提议。
“说的也是……”黑野咂咂嘴，十分不满的站起身来，“等一下——我不是说我被停职了么？”
“从理论上来讲，您口中的停职，应该是在办公室翻阅资料而不准外出查案吧，所以您还是可以回警察局啊。”
“哈……”黑野用手掌拍了拍自己的额头。
“要我送您么？您刚喝了酒。”
“不用，一点不会醉的。”
“是么？——您慢走。”最上对着走到门口的黑野恭敬的鞠了一个躬。
黑野转头看了一眼最上，然后从伞篓里抽出墨色的伞，走出酒吧打开伞。
在冒着雨走进车里之后，黑野将合起来的伞丢在了副驾驶席上。
在他转动钥匙开动发动机之时，“黑爵士”酒吧里的灯光全部熄灭了。
看起来，在招待完自己之后，最上也得马上回家了。
黑野一边这么想着，一边踩下油门。
——他还有一个地方要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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